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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日比一日少，枯萎的山巅褪去了雪白，露出一抹苍山青，王野躲在嶙峋的风中，看见春寒料峭的碧波潭翻涌着一抹鱼肚白。
龙姑显出了堪称恐怖的真身，她遮天蔽日的蛇躯漂浮在碧波潭上，将偌大的水面挤的满满当当，白色的蛇头冲进天上的云彩，发出水花碰溅的幽鸣。
细密的鳞，每一片都比这座湖心亭大，像一堵白色的墙，王野看着无数白光闪耀着将他包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掉进乳胶漆桶的虫子。
若是龙姑化龙...必定是一条绝美的银龙。
王野想象着一条银龙在空中卷动风云的样子，心里有了深深的期待。
不一会儿，水面上腾起无数冰冷的气浪，蛇身消失，水雾消失之后，龙姑依旧是那一身白袍，不过这次，她雪白的发似乎短了些，之前长可拖地，如今堪堪垂落脚下。
难得佳人桃花面，一颦一笑总是春。
可龙姑的桃花是封在冰里的桃花，有一种纯净的美，一双血色的竖瞳却比枯树黑鸦、鲜血漂橹的场面更邪。
经过刚才的翻腾，她的眸子好像灵动了一丝，抬手又是两朵寒梅花飞来，依旧是葫芦酒，明明小小的，却怎么也倒不完。
龙姑静卧在亭边，赤着白玉般的脚伸进水中摇晃，仰头闷下一杯梅花酒，侧脸回望王野，常年冰霜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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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野不敢看，只得回头望向岸边，春芳溢满了山。
......
春天就这么来了。
独龙族的婆婆邀请王野去参加一场葬礼。
死者是一位老丈。
他是族中做棺材的，老妻前年刚去，他扛过了冷冬，却死在了春日。
儿子儿媳是孝顺人家，里里外外张罗了整个山寨的人，由于老人这一辈子给族人做了数不清的棺材，每个人都承他的情，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长队，准备下葬时相送。.qqxsnew
他做了一辈子棺材，临死之前却没给自己做一副，只嘱咐儿子用四块木板将他抱起来便可。
独龙族历来实行土葬，棺椁不定，看个人喜好，有用竹篾席简单一裹埋在土里的，也有用一圆木剜空后装尸下葬的，他们认为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也应该，不必讲究。
王野跟着婆婆来到了山寨，想来是婆婆已经提前打好招呼，族长、甲卡、和之前门口迎接王野的乌都笑着对他点头，倒是木金苏看着他有些畏畏缩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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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莲眼里闪烁着亮光，上前主动挽住了王野的胳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两人跟着婆婆来到了木屋面前，按独龙人的禁忌，尸体不能直接从大门抬出，必须由住房的后壁或地板上另撬开一条缝将尸首送出。
只有这样，阿细才不会带走家里的其余人。
吃过一些清淡的糊糊，众人又饮了两碗酒暖身子。
出殡的时候，由婆婆在前挥舞着一柄雪亮的苗刀，叫做驱鬼开路，众人口中唱着祭歌，缓缓跟在漂浮的棺椁之后，满满的走向后山。
王野被这肃穆的气氛感染，但是他不会独龙语只好念一段前世的往生吉祥话。
一行人走到了后山，婆婆在一处山坳用刀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坟圈，随即族里的甲卡领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双手操控着某种阿细，不一会儿，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出现。
独龙族的坟墓没有坟包，是平整的，乌走上前，闭着眼睛嘴里念诵着祝福的话语，将一杆绑着蓝白色布条的木杆轻轻插在其上。
众人哀悼轮流走过一圈，葬礼结束。
木金莲被木金苏强行拉走，眼神依依不舍的看着王野，他引来不少年轻独龙族人的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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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剩下婆婆和王野两个人。
“看见了吗？”
“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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