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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实巨大无比,嘎啦的一下巨大声响后,不仅当中断裂,且向堂外掉落了去。

    其时堂外尚有半数多的人手,见欧阳飞出,形势甚迅,跟着火炉子将将砸下,横梁断木又掉落下来,众人生怕给砸中,纷纷避让。欧阳于横梁断木落地一刻,顺利飞过众人,身子落在了南边一个房屋的顶子上。其时季云季云持了宝剑,背了包裹,正自西侧悄悄赶来,她猛见眼前半空中飞出一人,手中抱着自己的“夫君”聂震天,便停住了步子,躲在暗处观望。

    原来前刻季云听得妈子回话,虽惊恐无比,但惊恐之后,料想今晚府中必然大乱,故而她遣散左右,急忙收拾了物品,寻机出逃。此时季云奔来东院只为了查探聂震天的情形,欧阳落身一刻,正巧给她望见。但房屋顶上无灯火,季云看不真切,不知抱聂震天的人乃是欧阳沧浪。欧阳将将落身,料想自己抱着一个给药物麻倒的聂震天,无论如何敌不过众人,生怕李传文等人追来,便又运劲,向宅院大门的飞掠而去了。季云冒险前来,只是为了查探聂震天安危,见聂震天给人抱走,便再无顾虑,便也急地飞身而去。院中家丁、仆人及其他应用人员皆已纷乱。

    季云提着宝剑,挺着肚子,急追欧阳。欧阳虽抱着一个聂震天,但他功法远胜于季云,季云若不挺肚子,竭力飞奔,或能跟上欧阳,但季云此刻肚子隆起,强行运劲,怕动胎气。越过院墙,落身屋外时,季见欧阳已在南面一个房屋的顶子上,便急喊了一声到:“大侠等我!我乃大将军内人,怀了他的孩子!”

    欧阳本要飞身出去,猛然听得身后话声,便急望了回来。季云趁这一刻,运劲飞身赶上。季云将将落身,欧阳看见是她,正要说话,府邸大门处,李传文等人已奔行了出来。欧阳道:“快走!”这一下距得近,季云望见抱聂震天的人竟是欧阳沧浪,心中惊喜一下。不由细想,二人急忙又望昏黑处飞奔而去。

    大门下的李传文向李大亮道:“欧阳武艺超群,须得我等亲身去追!”李大亮望见远处昏黑,欧阳等人即将远去,不大情愿地道:“逃了便逃了!我等且回去,弄清廖晨辉等人,再图良策!”吕纪也懒得去冒险,便道:“李兄所言有理,他两个孤身只人,不带走一兵一卒,不是正好么!咱们只需稳住了将士,金陵便无忧也!”李传文闻言,又见去处昏黑,欧阳等人已不见踪影,只得做罢。众人转身回府。

    欧阳抱着聂震天直奔西城石城门一侧,其时城中万家灯火,百姓守岁欢乐;许多庭院中,已有孩童燃放爆竹。房顶较昏黑,欧阳生怕踩空,急奔一二里后,便落了街巷来。地面上又奔得片刻,季云不见身后追兵,心中渐宽,急向欧阳问到:“聂大哥怎么啦?”欧阳道:“给他们用药物麻倒了!死不了!”季云闻言稍宽,又向欧阳道:“你慢些,我还大着肚子呢!”

    欧阳道:“慢一些无妨,但不能停下!需出了城方能安心停留!”说时,又往前处行走。季云赶上,道:“你要携聂大哥去哪里?”欧阳一面行走,一面道:“去城外寻客店歇下。”季云疑道:“要去城外?难倒咱们就此离开了金陵不成?”欧阳道:“这金陵城中敌手众多,危机四伏,出去避一避也好。”

    季云听得实情便不多言,随口道:“想不到危急一刻,还是你救了我们。”欧阳急道:“聂老大当真私通江北孔家了么?”季云寻思一下,道:“这一点我却不知!在我看来,聂大哥素日里好好的,也不像有那些迹象啊!”欧阳闻言,静默一下,想到金陵种种,想到全椒县的陈灵素和自己的妻徒,想到给自己抱出来的聂震天,忽道:“这或许是天意罢!”季云听得欧阳话中有话,醒起欧阳出逃金陵已有时日,不由道:“你在城外是有落脚之处么?”欧阳随口道:“自然是有的。”

    见欧阳说得无关紧要,季云又道:“听说你出逃当夜,去了唐家,携走了唐家小姐……”欧阳道:“我二人诚心相爱,已结成了夫妻。”季云闻言,淡然道:“听说唐家女极美貌聪敏,想不到你还有这好福气…”欧阳随口道:“确是如此。”季云无话。欧阳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季云见欧阳话语郑重,不由奇道:“什么话?想说便说了吧!”欧阳道:“你肚里的孩子,当真是聂老大的么?”季云苦笑了一下,道:“我空口无凭,不说也罢!”欧阳见季云说得真切,便不再问。恰此时,欧阳抱中的聂震天呼呼出气,竟然醒了。

    欧阳察觉,心中惊喜,将聂震天半扶半放地立于路面上。聂震天运动真气,强振精神,片刻便清醒过来。欧阳见聂震天将将醒来,生怕他神志不清,便道:“聂兄,我是欧阳呀!”跟着又望向季云道:“她是季云,我三人出来了!”聂震天追忆道:“方才我和廖晨辉等人夜宴饮酒…后来似都醉倒了……”欧阳道:“那不是寻常酒水,里边放了迷药啦!”

    聂震天寻思时,道:“难怪!我素日里十斤八斤都未必醉倒,适才仅吃喝了二三斤便醉倒了!原来如此!”跟着急问:“谁人下的药?为何要迷倒我等?”季云脱口道:“祝青金说你私通江北孔家,李传文、李大亮等人说奉了伯侯之命,要拿你呢!”聂震天一惊。欧阳见聂震天神情愕然,又是自己蒙冤在先,感同身受,便即明白,道:“聂兄,你的处境兴许如同小弟我一样,让人给谋害了!”聂震天道:“廖晨辉、展鹏等人呢?”欧阳道:“小弟只知廖晨辉的死党祝青金是要拿你的人之一,其他的却不知了!”

    季云道:“廖晨辉是祝青金的头儿,祝青金跟随他多年,他们多半是一伙的!”聂震天道:“我们吃酒时,祝青金说肚子疼痛,要去茅厕,我道他无关紧要,便不管他了……”欧阳道:“我明白了!祝青金是报信的,你们醉倒后,他便燃放炮仗,将李传文等人引了进来。”跟着道:“廖晨辉多半是一伙的,他们怕你起疑,不喝药酒,故而一同陪你吃喝!反正迷药不会死人,故而喝了也不怕!但你倒了,李传文等人却可将你锁拿!”季云道:“欧阳哥讲得有理!”

    聂震天道:“自我担任了大将军,党团同僚中,多有不服我之人!如今看来,他们还是串通起来谋害我了。”欧阳二人不语,聂又道:“只是谋害我也要一两个罪名,他们却从何而得?”欧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说来话长,一时之间讲不清楚!”聂震天不再寻思,望左右道:“此处何处?”欧阳道:“再往前一些便是石头城的西城门了!”聂震天又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欧阳欢喜道:“实不相瞒,小弟如今在滁州全椒县的西南方安身,咱们可去那里避他一避!说来也是天意,那里还有聂兄你的一个故人呢!”聂、季二人不由一惊。

    欧阳又道:“再说了,以小弟和聂兄的武艺,咱们何处不能安身?便是真造反,招兵买马,率领徒众拿下金陵城,也不是不可能!”聂震天正色道:“宋公待我不薄,我绝无此意!”欧阳本是随口而来,此刻见聂震天话语十分郑重,心中由惊而敬,亦拱手正色道:“聂兄果然是个忠心忠义之人!其实小弟也无造反之意,不过一时气愤,随口说说罢了!”聂震天叹了一气,道:“只可惜主公远在杭州,金陵世子又年幼,易给小人蒙蔽!”欧阳亦叹道:“正是如此!咱们徒蒙其冤!”

    季云想到聂震天和欧阳二人一处,确是天底下难有敌手,心中不由欢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是随欧阳哥去全椒县避一避风头,看望那位故人罢!”欧阳见季云欢喜之色,又想到这个故人乃是聂的旧情人,多半不是季所喜闻乐见的,心中不由起了一些疙瘩来。欧阳随口道:“去全椒,让季云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她大着一个肚子,到底有许多不便之处!”聂震天应了一下;又道:“兄弟你说的我那个故人是谁?”因季云在侧,欧阳不知该不该此刻言明,便呵呵一笑,道:“小弟且先打个哑谜,等明日过了江,再与揭晓!”说罢,二人俱都一笑。三人摸黑,向城门行去。

    到得城门下,时刻已是二更末,季云假说不便行走,又恐城外无歇宿之处。其时天寒,聂震天寻思,当真无歇宿处,夜间极难熬过,便依了季云,于城门左近寻客店歇下。所幸一夜无事,倒看望了城中百姓的一次除夕喜庆。次晨公鸡打鸣时,三人即醒了来。随后,正是城民百姓过新年之时,三人付了店钱,望城门落寞而去。

    出城后,见无有追兵,三人不急不忙,小心赶路。行了二日,渡了长江,第三日午后,已至全椒西南小龙山下乡镇。行间,欧阳道:“此处叫望龙乡,小弟在此处的姓名为石青。你二人也当改一改。”聂震天寻思一下,道:“便作陈双罢!”欧阳听得,心中一惊,脱口道:“当初陈家小姐正是姓陈,‘聂’正好是上‘耳’下‘双’。聂兄果然是对当初的陈家小姐念念不忘呢!”聂震天悠然叹道:“念念不忘又能如何?那事情已过去十多年了,她是死是活,如今怎样?也只有天晓得了!”

    欧阳想到陈灵素就在此间,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试问到:“若有了陈大姐的下落,聂兄你想见她么?”聂震天比欧阳大十八九岁,陈灵素比欧阳大六七岁,故而欧阳将陈灵素称呼大姐。聂震天早已断了能再见陈的念头,便道:“人海茫茫,天地如此之大,如何能得见一个去了十多年的人?此念我早已断了。方才你问我更改姓名,我胡乱思想,便想到了陈氏而已。”

    陈灵素和聂震天之事,季云并不知晓,不由问到:“你们说了这许多,我还不知陈家小姐是哪一位呢?”聂震天怅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那都是过去之事了,不说也罢。”季云颇有些失落地道:“你随口而来,即是陈氏。你到底没有忘了她。”聂震天道:“你不必多想,我和她,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见的了。”季云也觉聂震天此言不假,便不再说话。唯有欧阳,此刻听了聂季二人的话,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季云忽又道:“我改姓聂罢,便叫聂娥。嫦娥的娥。且无论日后身在何处,再也不改回去了,聂娥一名,终了此生!”聂震天、欧阳二人闻言一怔,尤其聂震天望了望季云,想到自己对季的冷落,竟半晌说不出话来。季云见聂震天痴傻了,微微一笑,道:“怎么啦?你不喜欢?”聂震天触动之间,道:“以前是我对你不好,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无论孩子是不是我的,日后我聂震天都好好待你。”季云猛然听得,眼睛迷蒙之间,险些落了泪来,也不顾当下还挺着肚子,便一把拥来了聂震天,聂震天反手抚慰了她一下。

    三人再行时,欧阳迟疑了,不知该不该告知聂震天陈灵素一事。一阵后,三人行至望龙乡西南角的欧阳的宅院外。院中养了一公一母两只看守家院的黄犬,听得院外有声响,便叫唤起来。欧阳唤了一声,两犬听得是主人归来,呜呜呜地摇头摆尾,不住欢喜。屋内唐婷听闻,知是夫君归来,心中欢喜,领着彭长燕出来相迎。欧阳向聂季二人说唐婷即是妻室。

    唐婷瞧见欧阳领了两个生人回来,不禁心奇,正要问话,欧阳已指向聂季二人道:“这位是陈双大哥!这位是聂娥姑娘!二人算是夫妻!”唐婷微微一笑道:“欢迎二位!”欧阳凑上,向唐婷低声道:“他便是聂震天!”唐婷大惊,险些出声。欧阳急又回身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无论如何不是坏事!”唐婷会意,众人便复欢喜。

    聂震天拱手向欧阳和唐婷道:“弟妹如此娴熟美貌,欧阳兄弟当真好福气!”欧阳望聂震天道:“陈大哥,你忘啦!小弟乃石青!”聂震天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却是愚兄糊涂啦!”众人俱都一笑。正要进屋,聂震天望见彭长燕,觉着眼熟,道:“这位小姑娘好似哪里见过?”欧阳笑道:“自然是见过啦!”跟着低声道,“咱们自杭州打来金陵时,她做了男子装扮,同我另一个徒弟杨在田一块呢!”聂震天醒起,笑道:“正是正是!”随口又道:“那另一个高徒呢?”彭长燕嘴快,抢道:“正要同师父讲呢!他和窦师弟,去窦师弟家里去啦!”欧阳呵呵一笑,道:“如此亦好!”又急向聂震天道:“那姓窦的是小弟在此新纳的另一个徒弟!”聂震天拱手道:“石青兄弟好福气!恭喜恭喜!”欧阳随口道:“陈兄见笑啦!咱们快进屋叙话吧!”聂震天不愿先行,于是二人携手共同行进。

    进堂坐下,上了热茶。欧阳生怕唐婷和彭长燕说漏嘴,将陈灵素之事说了出来,便向彭长燕道:“燕儿!你领了鱼儿,你二人去与陈大哥和嫂子备一间睡房出来!”彭长燕遂领鱼儿行去。此刻正巧唐婷见欧阳仍背着包袱,便要行来给他收起,欧阳灵机一动,道:“这里边是岳父母赠与的银两和布匹!”唐婷惊喜道:“原来是爹妈!”急又道,“他们还好罢?”欧阳趁机向聂震天二人道:“陈兄,你二人稍坐吃茶!我同阿婷说道几句她娘家的境况!”聂震天料想欧阳岳丈家的事,该是不便于人前谈论,便道:“兄弟自去无妨!”

    欧阳携了唐婷行去旁侧厅室。进得内里,唐婷道:“我爹妈家有什么事了么?”欧阳道:“此刻还安好无事,这个我夜间再同你细讲!”唐婷道:“那你要与我讲何事?”欧阳道:“你也瞧见啦!聂大哥如今算是有了妻室,且还大了肚子,我正不知该不该将山南面陈灵素的事给他讲出来呢!”唐婷闻言即醒,道:“这个我也瞧出来了!你既拿捏不定,缓一缓再说也无妨!”欧阳欢喜道:“如此亦好!”跟着想起自己在唐家时看到的唐婷的书房、卧室,心中无比温美,将唐婷的手儿握住道:“你聪慧娴熟,当真是个好女子!”唐婷微见欧阳说得十分真切,不由微微一笑。欧阳将唐婷搂进怀中,二人依偎了一会。

    欧阳又道:“还得跟燕儿说一声,免得他吐露了出来!”唐婷道:“咱们出去,我自有法子。”于是乎,二人又出正堂来。唐婷瞧季云道:“聂姐姐,我领你瞧瞧卧房去!”季云道:“有劳妹妹了!”。二人行去,欧阳坐下和聂震天叙话。唐婷一侧,因有季云在旁,彭长燕自然不敢谈及陈灵素。及至瞅得时机时唐婷便趁隙同她讲,不要吐露陈灵素之事。

    二三日后,聂震天如欧阳一般,于小龙山的正北面山下,辟了一块土地,一面又于乡镇内寻找工匠,用于修筑房屋。那夜奔逃出来,聂震天身无分文,所幸季云收拾包裹时,将房中一应金银首饰都拾下了,计有数千两银值,修筑房院和购置田地外,又能够一二年用度。欧阳晓得当夜出逃匆忙,向唐婷告知了一声,又借与聂震天一千来两,聂季二人渐安心欢快。二人此时别无他计,又者二人经历了这许多人生波折、争斗及金陵城的喧嚣浮华,一时淡泊名利,俱都安心了下来,只等产子。

    正此时,欧阳又想到正南面山及山顶的陈灵素,小龙山山头不大,二人一南一北,近在咫尺,却因自己隐瞒而不能相见,不知彼此,此事若给二人知晓,终究有些难以圆说。如此寻思,欧阳便定了心,引聂震天去见陈灵素。

    这日午间,欧阳同聂震天,二人正循山道望小龙山的南面山顶行来。聂震天问:“那观中居住的可皆为女道?”欧阳道:“正是呢。约有二三十人。”聂震天万没料到欧阳所讲“故人”乃是陈灵素,听闻一刻,心中惊惶已然胜过惊喜,此刻又想男女有别,竟不敢冒然进去谈话。寻思间,聂震天道:“待会儿到了山顶,我自在观外等候,劳烦兄弟你去引她出来。”欧阳正要讲话,聂震天又道:“若素素她不愿出来见我,咱们便离去了罢…”

    欧阳见聂震天说这句时面色游疑,既似心中有愧,又似拿捏不定,显是尚无定意。欧阳道:“小弟进去好生传话。这一行,定要令聂兄你遂了心愿才好。”聂震天见欧阳心思坚定,方多了几分底气。不片刻,二人行至宫观门外,聂震天不敢再行,欧阳遂独自进入。

    行几步,望见两个小女道正引了几个进观礼拜的男女事主出来。欧阳便上前问话,问得陈灵素正在祖师殿中。欧阳遂自去寻。欧阳行不片刻,望见陈灵素正从祖师殿中行出来,欧阳心喜,遂恭敬迎候。陈灵素望见欧阳,微微一惊。陈灵素问到:“石青少侠,你可有事么?”欧阳拱手道:“想引道长去见一个人,不知道长是否得便?”

    陈灵素猛然听得见一个人,想到当日欧阳同自己讲的聂震天之事,心中似有预感,略有些不安地道:“谁人?”欧阳迎候道:“便在院外。道长去了便知。”见陈灵素迟疑,欧阳改口道:“若您不愿出去,在下将他引进来亦可。”陈灵素犹豫不决,面色也由适才的闲淡变得紧促,道:“你说的可是聂震天么!”欧阳微微一笑,仍是作迎候状,道:“就在门外,您去了便知。”陈灵素悸动之间,遂向欧阳行来。

    片刻后,陈灵素行至了正门里侧,步子却忽然迟慢了下来,似乎不知该不该迈出院门去。欧阳见陈灵素忽然停步,且似有转身回行之意,便出声问到:“您不愿出去么?就这几步了,您就不想见他一面么?”陈灵素正要回话,忽然听得院门口外一个有些发颤的话声叫唤到:“素素!”陈灵素心头骤然一动,举头向院门望去:那里站着的,正是聂震天。

    原来适才一刻,兴许是聂震天在外等得久了,便踱步到了院门附近,听到了欧阳的话声。聂震天向里探望,正好望见了陈灵素,于是出口叫唤。相别了十多年,这一刻,二人一里一外,目光交织了一块,竟不知如何言语。欧阳见二人面目红热,不知开口,便向陈灵素道:“大姐,此处不便,咱们出去叙话吧!聂兄他一向想你,今日既然见面,无论如何也该叙一叙才好。”陈灵素当年仅十八九岁,如今已三十一二。

    聂震天见陈灵素美貌不减当年,反倒是更丰盈了一些,便深情地道:“当年我一走了之,实在对不住你!望你不要再记恨我了!”欧阳见聂震天说得真切,眼眶中满是愧疚和羞惭,心中也不免一动,道:“大姐姐,您便出去了罢,聂兄思念于你,也是孤苦!”于是乎,陈灵素行了出来。

    院外平场边缘种了桃李、桂花和腊梅等树,虽是初春,土石地面上仍有一层细碎落叶。聂陈二人望平场右前角幽静处,行去了谈话。欧阳望见二人总算肩并肩行走到了一块,心中颇为欣慰。此刻聂陈二人所谈话语,于旁人听来,多半没有意义。欧阳便先行下山了。午后,聂震天归家,向季云坦诚了此事。季云万没料到,欧阳所讲的“故人”即是聂的旧情人陈灵素,心中先是大惊,而后慢慢平复。季云又听聂震天讲述了自己和陈灵素的故事,不得已,只得接纳了陈灵素。

    数日后,陈灵素念于聂震天对己十年如故的一片赤诚之心而还俗,告别了师门。聂震天置办酒宴,将陈迎娶进门。这一日,初春晴明;陈灵素凤冠霞帔,十分美丽,聂震天欢喜如意。陈聂二人至此,终得相守。

    又一二日后,三宝党团掌门人宋高于杭州登封吴越王的讯息传到了全椒县,终又传到了聂震天和欧阳耳中。但二人此时已置身事外,心中既无欢喜,也无悲伤。聂震天既得爱妻,又久不安宁,心中倒愿意归隐山林,安逸度日,不管江湖恩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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