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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不期敌智勇,举国惊慌中

    话说石凤权欲领众将士截击江都城来援的人马。不片刻,那人马赶行至前,因石凤权众人皆无火把,故而来人全然不觉。听得人马中领头的几人中的一人,遥望江都西门楼道:“大人,急赶了一日夜,总算要进都城啦!不知其他人马进去了没有,若咱们第一拨进城,国主和诸位大人们定然夸赞,可得头功!”那领头的“大人”心中亦喜,道:“不错,亦不枉费了弟兄们的一日夜劳苦啊!”说罢哈哈一笑。

    他众人说笑时,已自石凤权前头马道上行过。石凤权心中欢喜,思想道:“果然是江都城的援军,本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石凤权一声呼喝,引领众人向大道冲杀。那前行的江都援军猛然一惊,因昏黑难辨,尚不知道来敌多寡和原委,石凤权冲前的数千人已杀入道路之中,援军惊乱。片刻后,后头的三万人亦全数扑向道路,因数量远胜于江都州县军,便将江都州县军包围住了。

    石凤权晓得城中人马可能察觉此处军情而冲杀出来,因此拼杀甚急。江都州县军虽使出浑身解数,然而开杀之时惊慌失措,阵脚已乱,领头到的官将又无临危之变,故而败局难挽。片刻后,江都军或胡乱抵制,或器械奔逃,人马死伤大半。石凤权将士又围杀片刻,江都州县军便全军覆没。

    石凤权获胜,急往江都城门一侧望去时,遥遥望见城门上果然有了惊动,方才安稳的城门门楼,现出了一些窜动的火把,隐隐有将士指点谈论,却未有大队人马奔蹿出来。石凤权料想他方必是不明敌情,因此惧怕,便急传将令,止住了数万军士的声响,命将士潜去道路南侧。石凤权众人距西城门有一二里远,他众人的话语和声响,城楼上的江都军士自然听闻不见。

    片刻后,石凤权将士缩回了原处藏身,皆举头往城头上观望。霍清音道:“经了方才这一阵拼杀,他们只怕已料定咱们是敌军了!”廖晨辉亦道:“幸是夜黑,不然他们只怕已杀出来了!”石凤权就着大道两侧因拼杀掉落火把而失燃的野火,道:“彼处已燃起了野火,他们必然晓得是己方将士遭了伏击,只怕要设法出来侦探了!”霍清音道:“如此一来,江都南门和东门的守军恐怕要惊动过西门来了!”石凤权道:“极有可能。”跟着道,“无论如何,他方未探明我方虚实时,是不会贸然出城的了!我等只管见机行事!”众人应了个“是”。

    霍清音道:“不过如此一来,咱们暴露行藏,是不能再偷袭那门楼的了。”石凤权道:“得此失彼,岂能两全!咱们只管等候他方会如何应对罢了!”石凤权众人谈论间,果见南侧城墙上逶迤行来了长长的一大队人马来,瞧着比之方才来援的州县人马还多,跟着又见双方将领碰头商议的情状。石凤权随口道:“原来方才一刻他们没有出来,却是去南门呼叫援军去了!”霍清音道:“必是此处守军不多!”

    不片刻,城头上众将一齐回头,又见一二个将令行至了他们跟前来,自然是其他门楼的守将了。五六个将领,聚着商议了几句。石凤权等人看在眼中自然十分心奇对方究会出何主意。不片刻,两扇一丈多高、一丈来阔的城门忽然嘎啦啦开启,自里边行出了大队高举火把的兵士来,那些兵士一手举火把,另一手紧执刀枪剑戟等器械,他们旁侧又各自跟着一个把了弓箭和箭矢的兵士,众军行出城门不多步后,即迅速伸展开来,跟着一面展开一面前行,瞧着颇似一个有些严密的阵法,且人数有四五千人之多。四五千人身后又紧接着陆续行出大队兵士出来。

    此一头的石凤权众人虽紧紧留意,终因距得遥远,且夜间灯火到底远不如白日明亮,因而瞧不清行出的军士手中握的什么。廖晨辉道:“使个人,上去几步瞧瞧?”崔明道:“依我看,不如往后退却的好,我方人员无火把,来去不便,敌方有火把,行进快速,贸然上去,只怕会给对方察觉,不若后退!”霍清音道:“崔明之言有理!”

    石凤权毕竟是老将,他瞧了江都军来势,稍作寻思,即有主意,遂道:“不错!不过不能往后退,该是往他们的南后侧,此处是正西偏北侧,他们往此处行进,咱们往他们的南后侧退避,不仅可轻易避过他们,且可伺机偷袭他们的后翼!”众人听闻主将主意已决,遂不多言。于是乎,霍清音三副将照石凤权的计谋传令全军转身,后队作前锋,摸黑依序往东南侧退避。因三万多人皆无灯火,故这一番退避,到底有些艰难,许多人或是给乱物绊倒了又急急爬起,或是给同伴踩中踏着,或是手脚撞在了灌木矮树等杂物之上,又有军士撞着农人田地和菜园的篱笆时,将篱笆推倒了方得行过。

    如此一番,夜黑和乱军之下,田地、菜园中的庄稼和菜、豆等物,自然尽皆遭殃了。乱纷纷的一阵后,三四万人马向东南一侧退出了百多步。石凤权觉着已能避开江都来军了,又是昏黑之下行走不便,生怕众人失声,给敌方察觉,便急令全军止步,不得出声。于是乎,三万将士转身,又复前番阵势。

    石凤权众人距大道上约百来步远,望见江都一方执掌火把,出来了一二万人马,且城门大开,城楼上皆是观望的将士,自然随时备着奔出接应。不片刻,打头的四五千人马已行至石凤权众人正前方大道上了,石凤权等人方瞧见,对方列阵打头的五六千人员,有半数是握着弓箭。石凤权等人心中思想:“原来他们是欲以弓箭开路!”又思想:“亏是咱们退了出来,不然还不得给他们乱射而亡!”

    众人思想间,江都军又行进了四五十步,距那燃火处道路已不远,于是乎,骑马行于五六千人当中的一个领将模样的人宣声道:“全军止步,弓箭手伺候!”话毕,一二万人急急止步,跟着前头的数千弓箭手一齐望西南侧方才石凤权众人的藏身处纷纷射箭。他众人这一下自然是摸黑乱射,呼呼的一片乱响,数千支箭矢皆隐没去了漆黑和荒野之中,毫无回音。

    众人疑间,头领之将的左右道:“莫非他们不是藏那处?或是咱们出来时,他们瞧见,便急忙溜走了?”头将道:“我方的这一拨援军瞧着亦不少,竟能给他们全数击杀了,如此看来,他们的人数定然不少!若是数万人马,除非咱们行出一刻他们即走去,否则黑灯瞎火的,他们绝行不远!”

    石凤权心中道:“不知这首将谁人,讲得倒不错!”思想间,听得首将旁侧那人道:“既如此,咱们再望别处射他一波!只需射中了当中一些人,他们疼痛不住,自然有人出声了!”那首将亦是比意,便又令众弓手往就近的别处击射。那数千弓手瞧着亦是弓弩娴熟,眨眼间又满弓击射而去,射了正南侧,又射西北侧,箭矢飞得亦远,当中一些,瞧着有百数十步。首将观望间,却不想几番下来,又是全无声响。他众人自没料到此时对手是伏于自己斜后侧。霍清音和廖晨辉等人见状,于石凤权的决断颇为信服。

    听得那首将左右又道:“看来他们不在附近,必是见咱们大军在后,心中惧怕,已溜得远了!”首将应了应。另一人道:“是否使人赶去搜寻?”首将道:“这南北一带皆开阔,境地广大,他们欲退走却是便利得很,黑灯瞎火,追赶不易,还是不追为宜!”先一个亦懒得折腾,遂和声道:“正是如此,黑夜漫漫,实不知该往何处搜寻!”石凤权众人闻言,心中安定。

    听得那首将道:“上前去,瞧瞧方才给他们伏击的是我方哪一州县的人马,以便转去禀告!”于是乎,众人又往前行。不片刻,至燃火一处道路来。前后左右查探了片刻,一人望首将道:“郭将军,是滁州的州司马陈宫白陈大人!”姓郭的首将一惊,道:“陈大人已死啦?”那人道:“已死了!”姓郭的叹出一声,随口道:“可恨呐,一万多人马,白白的给他们截杀了!”

    正此时,大道西头一二百步处,又有一片火把闪烁而出。姓郭的及左右皆往前望去,不片刻,一大片火把接续行来。姓郭的欢喜道:“看来是又一州县的援军到了!”左右道:“这下正好,咱们正可接应,以免敌方再行伏击!”姓郭的首将颔首应声,跟着道:“令前头的王校尉引数十人去,问他们是何州县人马,请他们前来!免得他们不明此处情势,心中惊疑!”左右闻言,便使姓王的校尉引了前头的数十人行去接应。片刻后,双方接头,相互问话。

    不片刻,那王校尉使人转来报姓郭的道:“郭将军,是盱眙、东城、全椒、淮陵等县的人马,共九千人!”姓郭的应了一声,同左右道:“虽不多,却可应一时之急!”左右闻言亦欢喜。暗伏一面的石凤权等人干巴巴地瞧着,正是心动。

    霍清音低声道:“却不料到,他方还有这支人马自此路来,早知如此,咱们去那一面,转行伏击,却再好不过!”石凤权道:“可惜此处距城门近了些,不便出手!”石凤权几人低语间,江都那四五县的人马正望姓郭的一侧行近,双方全不在意石凤权众人所在一侧。

    廖晨辉瞧着心痒痒,道:“此时出手,或能打他个措手不及!”石凤权虽心动,却有顾虑,他道:“他双方人马合起来,已有二万多了,我军方才死伤数千,眼下仅三万多,若他城中人马冲杀出来,我方乱了阵脚,只怕难以取胜!”廖晨辉道:“却是错失了这一下,今夜便只能无功而返了!”石凤权闻言沉思。

    思索间,崔明道:“我有一险计!我等可拨出五六千人马,潜去城门左近伏下,他城门内若有人马奔出,五六千人便可杀出拦截!”廖晨辉道:“他这计确是险得很!不知他城中伏兵有多少,若再涌出个二三万人来,那五六千人,可如何抵挡得住?”崔明道:“我方人马无有灯火,他涌出的人马不知虚实,猛然受惊,未必敢冒行上前!退一步讲,若这五六千人马实在不敌,待抵挡了一二刻,西头这一面已杀伤了大半敌军,这一面的五六千人马便可向西面的靠拢了,两军相应,再一同作战,到底亦能杀伤敌人!”

    霍清音有些心动,道:“崔将军此计虽险,听着却可一试!”石凤权动了三四分,又瞧见东侧城门处,静悄悄的无人马行出,又思想战机转瞬即逝,便决心道:“既如此,便赌它一把!趁敌方尚未察觉我军,迅速出击!”众人闻言皆警备。听得石凤权发令道:“崔明引六千人马潜去门前南侧伏下,专行拦截伏击!”崔明应了个“是!”石凤权续道,“余下所有将士,跟随本将上前!”于是乎,军令下传,三万多人纷纷又摸黑前进。

    片刻后众人行近西北侧道路,终因昏黑不见,行进之中有兵士或因挂碍草木,或因绊倒,或撞触杂物而发出声响,江都一面靠近的兵士终于察觉出来,当即有兵士指石凤权众人所在一侧惊道:“那一面有人!”又有人道:“必是宋军!”毕竟石凤权军众多,动静极大,故而多数人皆已听闻。一惊之后,主将更不怀疑,急令弓弩手转身来拉弓射箭。

    话说石凤权于敌兵士出声一刻即命将士出击,于是乎,江都军射箭不两下,石凤权军即自东南侧包裹而上,江都军归路又给截断。此时江都一面有援军并入,正巧亦是三万来人,同石凤权军相当。两军陷入激战。不片刻,东面城头上观望的将士果然惊动,急忙发出人马出城救援。

    崔明将士早已潜伏等候,江都打头的数千人马出城不片刻,崔明领将士忽然杀出,喊声震天。江都将士全不预料,果然大惊,死伤无数后,纷纷又往城门撤退。崔明领众追杀片刻,又杀伤了数百人。正要追赶时,城头上出现弓弩手,箭矢一片设下,崔明望见,急令将士撤退。江都一面射了千来支箭矢,崔明军亦死伤了数百人。

    崔明见敌军进城后,关闭了城门,心中大喜,急命将士奔向西去,援助石凤权军。众人顺着大马道急行片刻,至两军混战处来。其时宋军勇猛,且处攻势,江都军已有难敌的迹象,此时崔明军忽然杀入,江都人马更是混乱了。方才将近熄灭的战火,又复燃起,且面广许多。不片刻,江都军死伤无数,便要败逃。

    主将见众军欲逃,急制止道:“不可逃亡!我城中人马定会出来接应!”石凤权闻言传令道:“加紧攻势,务必速战速决!”众人心知城中人马会杀出,遂又加紧攻杀敌手。江都城头上的将士观望一阵,不见城门下有动静,果然又开门奔了出来。众人执掌火把,倾巢出动,足有一万多将士。

    片刻后,人马奔至石凤权军背后,崔明一部人马又转身来死战。前番奔逃的江都军见己方人马到来,亦转回来应战。此时石凤权军三万上下,江都军补进了城中人马,已满四万。如此,双方激战一阵,终因宋军勇猛,江都军不显人数优势,双方各有许多死伤,遂不约而同,思想罢兵。

    片刻后,石凤权军往西南撤退,江都军往城中撤退,双方各自折损了数千人马。经了此番恶战,双方将士皆疲,皆无意再战,后半夜因此安然无事。石凤权将士退出了十里后,挨近大江北岸宽敞之地,遂就地卧睡安歇,一面又使人去中寨宋远处报知军情。宋远其时正不知为何江都军不来袭击,闻言方知原由,亦知石凤权已截杀了一二万江都军。

    次日天明,宋远一面遣人去报知国主宋高,一面使昨夜石凤权遣来的军报前去招唤石凤权前来中寨会合。其时石凤权已如此思想,于是乎,辰初时分,两军又会于中寨。又个把时辰后,探子报说,江都城中赶来了北面和东北面州县的二万人马,城中人马已有六七万。此时宋远、石凤权两军合起来不过三四万,仅是江都军一半,二人遂决心报明国主宋高,请求撤军南岸去等待国中援军。

    于是乎,又一个时辰,约是正午时,宋军撤至南岸。江都国主孔善民及左右得讯皆安。午后,江南宋军的前部人马二三万众亦赶至。是夜,江都、南宋两家家皆不敢贸然出动,因此一夜安宁。

    次日上日,两家仍各自观望和刺探。正午时分,宋国的又三万大军赶至江都国的瓜洲对岸,主将正是北边归来的卫南,卫南虽为妇女,她的武功却在石凤权、廖晨辉、崔明、霍清音等人之上,且雷厉风行。因此三万加入,宋军人马总数已满十万之数。宋国国境较江都广大近一倍,境下所有州县之兵丁总算起来,自然不止此十万之数,却是一来大部人马征调须耗费时日,二来西南和西部边境尚未平定,仍需防守,此情宋高、宋远、石凤权等人皆知,故而仅征调来了这五六万应急人马。

    江都一面。孔善民君臣众人探知南岸宋军大军皆至,又复焦虑不安。孔善民晓得江岸水寨难以固守,故而君臣和将士皆在江都南城楼上守望。欧阳沧浪服用灵药,伤势已愈合一些,他遂和杨运同为城中兵马将士的两大主将。此时江都城中,不计官民子弟兵,在阵的正规兵士仅六万来人,宋军已近十万人,且作战较江都军勇猛许多。再者此时自宋军起兵开战,仅二三日,孔善民遣去催促的薛敬、汪泉的人员正同薛敬碰头,无论如何不能来援。

    众人商议间,欧阳望孔善民劝谏道:“主公,依臣下看来,咱们不如放弃都城,往西北薛敬、汪泉一面撤退而去!如此一来,江都便是一座空城,宋军将士即使攻打进来亦不能伤我军分豪,我军一来保全了人马,二来正可同薛、汪盟军会师,彼时再挥师转来,可收复江都城!”欧阳此议原本正确,然而孔善民忧心宋高及其将士破坏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江都王宫和官衙,故而犹豫难绝。

    孔善民望杨运道:“杨将军之意如何?”杨运本明智之人,且他听闻欧阳之议,晓得正确无误,然他瞧见孔善民面色迟疑,觉出孔善民不愿弃城,再者杨运听闻欧阳讲得头头是道,心中莫名有些嫉妒,便道:“都城乃吾国之根本,轻易不能丢弃!若国主有守城之心,臣下等人愿全力以赴,死守都城!”杨运毕竟知晓宋军厉害,转而续道,“不过宋军援军皆至,将士充足,我军若欲守城,必得军官民三者同心方可!”孔善民听闻杨运合乎自己心意,心中颇为欣慰。

    稍稍安心,孔善民又转头来望蔡归生、柳世权等人。蔡归生一来不愿附和欧阳,助他声势,二来蔡归生及其长子蔡岚皆掌权柄,江都城中的蔡家家室几乎仅次于孔家,因此绝不愿舍弃如此来之不易的权势家业,便同议杨运,愿竭力保住都城;柳世权一面颇得国主孔善民器重,权势家业亦不在小,一面又听说宋军厉害,不知都城能否保住,故而不能决断。

    兵部令阮文业同欧阳交好,且信欧阳乃诚直之人,出言必不虚,便道:“臣下同欧阳将军之议!觉着宋军各路人马皆聚合一处,至迟今夜恐会过江攻城,我军久不征战,不及宋军勇猛,绝难抵挡!城中官民子弟虽可登城助战,到底是未经战事,关键时刻,恐难以御敌!与其人马重伤后落荒而逃,不如全身而退,一来自主从容,二来不损一兵一卒!”欧阳听闻阮文业所议十分贴合自己心意,心中欢喜。欧阳正要和声时,却瞧见孔善民面上闪过一丝极明显的不快。欧阳心中一惊,竟不敢再言。

    原来,孔善民听了杨运和蔡归生等人的计议后,已决心死守都城,冷不防给阮文业驳斥一番,还道什么“人马重伤”、“落荒而逃”,心中是以大为扫兴和不快。欧阳缄口间,听得孔善民回阮文业道:“都城乃国民之根本,吾等数年前已丢金陵,此番若再丢江都,实乃愧立于世,亦有负天命!本孤守城之意已决,尔等不必再议!只管传令全程军民官臣,一同预备抵抗宋军便是!”阮文业瞧见国主面色冷烈,言辞坚决,心中一惊,亦不敢再出异议,心头只灰溜溜的,好不抑闷。

    此一刻,欧阳瞧见孔善民忽然冷烈的面色,又瞧见蔡归生等人有得意之色,全无大难临头之忧,心中不禁寒凉,亦有人心难测,伴君如伴虎之意。于是乎,孔善民传令,全城官军民便预备坚守都城。此讯息传至城中后,多数人不知宋军勇猛善战,且爱惜家室家业,不愿丢弃城池,亡命天涯,故而多数人心中欢喜。然而少数如同欧阳和阮文业一般的清明官军,晓得江都城难以坚守,遂忧虑不安。

    欧阳晓得杨运不声援自己,自己难以动摇孔善民和蔡归生等人之心,又身为守城之将,不能舍弃国主和军民,独自全身而退,故而一面忧心忡忡,一面又随同军民竭力备战。傍晚时分,江都官军民皆作好了抗战预备。

    夕阳西下,山野披红,大江两岸皆霞光美丽。孔善民领了江都一应重臣及将领:世子孔瞻、主将杨运和欧阳、吏部令蔡归生、户部令柳世权、兵部令阮文业、刑部令展喜、江都令肃廷京等七八九人,站身江都城南门城楼上,向江岸一侧观望去。众人已料定南宋大军即将过江,故而严阵以待。

    孔善民众人身后陈列了五六万主力将士,且东西北三城门上各有一万好几千的官民子弟兵,由裴炎、陈奉和郭开德三副将统领,既预备好了抵挡敌军分兵偷袭,亦随时可增援南门抗敌。如此,江都的城楼上的所有将士、人手,总合起来,倒也有十万多了,且有以逸待劳之优势。

    因南城门距江面遥远,故而看望不清大江江面及近岸的人物,孔善民众人眺望间,唯见远岸上静悄悄的,一派落日与红霞的祥和景象,全无一个敌军。众人正疑惑宋军为何还不上岸时,西城的一个传报军士忽然飞马来,望杨运报到:“敌军有六万人马已逼近西城门!”众人闻言大惊。杨运这两日得国主器重,势头盖过欧阳,心头正是扬眉吐气,只待大展身手,此刻猛然听闻敌军主力竟在西门,于自己重兵设防的南门全然不顾,心中咯噔一下,险些站立不稳;孔善民旁侧的蔡归生一惊之间,面色亦倏然暗淡,原来蔡归生的长子蔡岚正于西门中担任副将,领军把守城门,蔡归生因此担忧不小。

    众人大惊时,城楼里侧又飞马奔来了一个军情传报小吏,张声道:“北门遭敌军四万人马进攻,领军主将乃是石凤权和卫南!”前急未解,后厄又来。这一下,孔善民和蔡归生皆有些头眼发昏,站立不稳了,柳世权和肃廷京急将孔善民扶稳住。孔善民定了定神后,始有些悔恨,不得已急令杨运调兵遣将前去西、北二门增援应敌。杨运遂将此门下的五六万将士,便分了二万二千去北门,余下三万四千皆去西门,双方各自行动,火速增援。

    此一番变故令孔善民守城之心动摇,不由思想起欧阳沧浪来,便转向欧阳道:“欧阳将军,敌军出其不意,突击西、北二大门,依你之意,该如何抗敌?”欧阳深知宋军三宝党人员的勇猛,前番听闻传报说宋军攻了西门和北门,依稀晓得宋军是防止江都人马望西北逃亡,以会合薛、汪盟军之意,心中已然大惊。

    听得国主相问,欧阳遂道:“城门恐怕不能保守,且宋军不攻我南门,绕远去偷袭西、北二门,多半是他晓得我方可西北退避,以应薛敬盟军,故而抢先堵住我方西北撤退之路!若其用意当真如此,眼下我军民唯有望东北撤退了,待绕过宋军后,再转向西北,设法同薛、汪盟军会合,且宋军勇猛异常,我军民东北逃亡时,必然还需有数万人马于半道上伏击断后,否则只怕难以逃出宋军的围追!”孔善民闻言一惊,依稀觉着欧阳所言不虚,心中又是大悔。

    杨运此时瞧见国主忧虑,蔡归生面色亦是凝重,且国主又有失望于己之色,心中不免惴惴不安。柳世权察言观色,晓得此刻不能再助和蔡归生和杨运的计议,便附欧阳之议,躬身拱手道:“臣下以为欧阳将军所言在理!趁此刻城门未破,请主公以江山社稷为重,率领世子和百官,速出东门,而后取道东北,以避危境!”

    兵部令阮文业前番给国主孔善民冷言回绝,正是柳世权等人不声不响之故,此刻瞧见柳世权“墙头草两面倒”的做派,心中又愤慨又无奈。刑部令展喜和江都令肃廷京听闻柳世权话语,晓得柳世权心意是令国主和世子领头逃亡,以便自己及家属能跟随,如此一来可尽速脱离此江都危城,又不必背负丢弃城池的骂名,故而急地附议。欧阳晓得国主若于宋军围城前采纳自己的计议,则此时已脱离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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