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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将功赎罪突利汗
天明。
颉利来到北山口。
一夜激战，执失思力成功又攻山一千步。
现在他们距离山顶还有一千二百步，
可就是这一千二百步，却让人遥不可及，看着山上用尸骸铺出来的道路，颉利面色阴沉如水，
狭窄陡峭的山道，密密麻麻的铺着无数尸骸，每一步前进的道路上都堆叠着许多尸体，经过北风一夜狂吹，已经冻成冰雕。
夜晚还看不清，可此时清晨，却能看到那冰雕面目栩栩如生，是那么的痛苦和绝望。
甚至许多伤兵，天黑不及救治，也已经冻的梆硬。
十停路已经攀登了六停，
就让突利再攻一天。
任颉利如何说，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响应。
颉利脸越来越黑。
苏烈大步过来。
他虽是突厥大汗，坐拥几十万控弦骑士，但他跟杨广差不多，继承大好家业，硬是没几年就要折腾光了，不说唐突局势逆转，光说他们对漠北铁勒的失去掌握，就足以说明此人就是个败家子而已。
颉利冷冷道。
突利的这话，让颉利听了很舒坦，这在他看来是突利对他臣服的表现，也道出了唐军的虚实。
战争打到后面，已经不能用惨烈形容。
“什钵苾，你觉得唐军还能坚守多久？”
这比直接去攻长安城，有什么区别？
围攻长安的话，还能劫掠关中平原，可在这冰天雪地的塞外，除了猛烈的西北风，和这白茫茫一片的冰雪，还有什么？
哦，还有几万具冻成冰雕的战死尸体。
赵德言被突然的鞭子抽懵了，连忙辩解，“大汗，我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武怀玉眼睛通红，昨夜几乎一晚没睡，这会喝着奶茶提精神，站在旗下看到山下突厥军在号角声中，再次开始整队，
山坡上的许多突厥军，也都动了起来，
天阴沉。
突利低下头，跪在颉利脚下，并亲吻他的靴子。
可以说，自大唐建国以来，或者说是自当年启民可汗染干投附隋朝，抢夺了兄长的大汗之位后，他们家这汗位传承了四代了，都还没有一场战斗伤亡这么多人。
“谢大汗宽恕！”
淮阳之战，守城军能把一城人都吃完了。
“思力，把进攻其余山隘的人马，都召回来吧。”
赌徒颉利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只是还心存一些侥幸，但也开始在做准备。
大汗，不能再攻了，伤亡太大了。”
但执失思力也已经跪在冰天雪地里，请示颉利大汗不要再攻了。
武德八年，太谷会战，颉利以十余万兵马，猛攻唐军七万多人马，最终全歼这七万多人马，自己伤亡都还没这么多。
而这三万多，可都是青壮。
香积寺之战，两军二三十万人对砍，几个时辰能砍死十几万人，简直是战争史上奇迹。
现在不仅是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赵德言这些人不想再攻，其它各部首领也都没有一个想再这样磕下去的。
苏烈看着山下准备进攻的突厥军，都有些想不通，“颉利真是失心疯了，仗哪有这样打的。”
在这种天气里，别说继续全力进攻，就是再坚持扎营都难，尤其是许多伤兵难以得到救治，他们侥幸没死在山上，也死在山下伤兵营。
再攻下去，那是以卵碰石，哪怕卵再多，也碰不赢石头的。
颉利却看着突利许久，“什钵苾，你是我亲侄子，也是我高贵的蓝突厥阿史那家子弟，我现在愿意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对突厥、对阿史那家族，对我颉利大汗忠诚的机会。”
“都督，我们清夷军三千轻骑，随时可以出击。”
他们也看的出，大汗这一手可进可退，既可以是再试一次，心存侥幸，也可以视作为借唐军的刀，来削突利、奚契丹等，顺便也能消耗下唐军。
突利也知道颉利进攻不顺，伤亡了数万人，这其中有万余人马是他的部众，他非常心痛，可却又有点报复的痛快感，那个武相公果然不简单，表面派人来谈和，暗里却早做了如此部署，让颉利吃了这么大一亏。
他突然提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向来宠信的赵德言身上，“你是汉人，你便要吃里爬外，莫不成你收了唐王的好处，你已经背叛了本汗？”
如今武怀玉区区一幽州都督，其麾下能有多少人马？全加起来两万还是三万，这仓促间，他只怕顶多也就集结了一两万，还有大半是乡兵团练，他们出关守山，天寒地冻的，又能坚持多久？
大唐历史上号称天子九逃、国都六陷，李世民虽开创贞观之治，天可汗万国来朝，但历史上对外战争也经常大败，不说开国初的突厥欺凌入寇，后来的高句丽、契丹、新罗、百济，以及吐蕃、西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后突厥，甚至南诏、渤海国等，连岛国小日子都敢跨海来跟唐军叫嚣，
他马鞭遥指山上。
颉利抬头看着山上。
看着唾手可得，实在遥不可及。
突利可汗被带了上来，身上还带着先前被鞭打的伤痕，甚至还有冻伤。
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等几位酋长，也只得无奈领命，跟随突利去点兵进攻。
军心已泄。
没人吭声。
不能集中一点攻破獾儿嘴，其余各处又如何能攻的下。
唐军最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硬打，最终拿下此堡，生俘四百余人，可唐军却付出数万伤亡，整个石堡之战，没超过十天，每天都伤亡数千人。
“赵德言，昨夜各部攻山，伤亡报一下。”
而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以及一众粟特达干就更不用说，谁也不想再把自己的部众白白送上去被绞杀被留在山坡上冻成冰尸。
“哈哈哈，颉利真要是有本事，那武德九年他就不会输的那么惨了。”
“吹牛角号，擂牛皮战鼓，为突利小可汗助威！”
颉利不信。
他提着鞭子指着地上的赵德言，环顾四周贵族首领们，“谁还反对？”
颉利他们开始都以为统计的人算错了，可再三确认计算，确实是伤亡了这么多。
黄巢更狠，围攻陈州期间，一面攻城，一面派人四处征集粮草，天下大饥，无粮可征，于是到处抓人，齐军建立了舂磨寨，把抓来的人直接舂成肉糜。
似有更大的暴风雪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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